《社戏》

【壹·戏台上的禁忌】
芦花村的老槐树下，铜锣当当敲响第五下时，我看见村长腰间别着那把祖传的青铜钥匙。往年社戏都是在祠堂前的稻草台上演，今年却选在了后山断崖边的溶洞里——据说是百年前唱戏班子躲避战乱的地方。

"这洞子邪门得很。"挑着扁担的赵铁匠突然压低声音，扁担上挂着的两个大竹筐晃了晃，"上个月省城来的考古队，带着仪器进去三天没出来，后来在洞口捡到半截戏服水袖，绣的是明朝的蟒纹。"

【贰·水袖里的秘密】
我跟着村长钻进溶洞时，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岩壁上密密麻麻的钟乳石。突然有团白影掠过，戏服水袖"唰"地缠住我的脚踝。等挣脱时，发现水袖末端缀着枚褪色的玉扣，正面刻着"永乐十九年御赐"。

后台的妆镜前，梳着牡丹髻的老旦正往脸上扑粉。她突然转头，铜镜里映出我身后站着个穿铠甲的虚影。"外头新来的学生娃胆子肥啊。"老旦咧嘴一笑，眼角的皱纹里抖落几粒朱砂，"知道为什么洞顶留着三尺高的空隙？那是给龙王爷留的通道——上个月唱《大禹治水》，他老人家嫌鼓点吵。"

【叁·戏骨现形记】
当《白蛇传》唱到"水漫金山"时，岩缝里突然涌出黑水。主演白娘子的披帛无风自动，水袖里竟伸出条青鳞尾巴。我摸到口袋里的玉扣，背面刻着破解之法："寅时三刻，以血祭台。"

鼓手突然打翻铙钹，全场哗然中，戏台底部露出半截刻着符咒的水泥台基。村长哆嗦着掏出钥匙，青铜锁孔里插着的竟是半枚断箭——和溶洞壁画里蒙面人射出的箭簇一模一样。

【肆·龙王的赌局】
溶洞最深处的石室里，浑身缠满水藻的龙王正在下棋。他指尖转动的棋子是颗发光的夜明珠，棋盘上的河界竟是条流淌黑水的暗河。"你们每年供奉的童男童女，倒是比戏班子热闹。"龙王的声音像风吹动编钟。

我举起玉扣："您当年吞了整支唱戏班子，如今又要夺村长的命！"龙王大笑，棋盘上的黑水突然漫过石室，露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——全是历代村长与龙王立下的血契。

【伍·破局的戏法】
戏台上，白娘子突然将水袖抛向空中。漫天水珠凝成冰棱，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。我趁机将玉扣按进祭台，洞顶的缝隙迸发出万丈金光。龙王惨叫着现形，却被冻结在冰柱里，鳞片上还挂着半截没吃完的糯米糍。

晨光熹微时，溶洞变成了一座天然剧场。村长把青铜钥匙埋进老槐树根下，从此村里再没请过外来的戏班子。只有每年端午，孩子们会在溶洞口挂起新水袖，风里依稀能听见龙王在冰层下敲打编钟的声响。

【尾声·水袖余韵】
大学考古队那年再来考察，只找到溶洞深处一具穿着明代戏服的骷髅。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尸骨怀里紧抱着块发霉的玉扣，更不解岩壁上那些被擦去的刻痕——那是我用石灰水添补的《牡丹亭》唱词："原来姹紫嫣红开遍，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