钢琴教室的玻璃窗被暴雨打得噼啪作响，江逾白看见那个穿白纱裙的姑娘正踮着脚尖擦拭琴键。她转身时发梢扬起细碎的水雾，腕间的珍珠链与《月光》奏鸣曲的旋律共振，像是某颗星辰坠落在人间。

"要进来躲雨吗？"姑娘突然转头，江逾白这才看清她锁骨处缀着玉兰花形状的胎记。雨滴顺着她挽起的袖口滑落，在琴凳上晕开深色的涟漪。

后来整个音乐系都知道，转学生江逾白总爱在课间溜进空琴房。有人看见她对着第三排琴键发呆，那里有道极浅的划痕——1998年洪水冲垮教学楼时，钢琴教师为护住学生留下的最后印记。

"这是...心经？"美术系男生陆沉举着速写本闯进琴房时，正撞见许知意用铅笔在琴盖上抄写经文。阳光从气窗斜切而入，照亮她速写本扉页的玉兰花纹，与江逾白胸前校徽上的图案如出一辙。

校庆前夕的策划案让三人再次相遇。许知意展示的旧相册里，1998届毕业照上的校服女生抱着素描本，眉眼竟与现在的陆沉有七分相似。而江逾白翻到相册最后一页时，呼吸突然凝滞——照片角落的钢琴教师抱着湿透的学生，背景里翻涌的江水淹没了半栋教学楼。

"这首曲子，你为什么总弹错第七小节？"陆沉在画室堵住准备离开的许知意。月光透过天窗洒在她怀里的素描本上，翻开的一页赫然是江逾白在琴房侧影，画纸边缘用铅笔写着德彪西的歌词："亚麻色的头发的少女啊，在风里回旋着你的发梢。"

毕业晚会上，许知意突然登台演奏《致爱丽丝》。当她弹到变奏段落时，江逾白看见琴凳下方露出一截泛黄的信笺，钢笔字洇透纸张："如果还能重来一次，我宁愿化作你琴键上的露水。"落款处画着玉兰花瓣，日期是1998年6月17日。

暴雨再次席卷校园那天，陆沉在琴房储物间发现了更多秘密。蒙尘的立式钢琴里藏着整盒老磁带，最上面那张贴着泛黄标签："给未能赴约的知意"。磁带转动时，江逾白的声音从杂音中浮出水面："当年老师把学生推出去后，自己也掉进去了。知意，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..."

"算是..."许知意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。她指尖缠绕着江逾白遗落在琴房的珍珠项链，腕间的玉兰胎记在昏暗中泛着微光，"轮回二十次，我终于等到你说'让我再试一次'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