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几日,我因为事儿回乡,中心在家里有太长久的停留。我连十分钟都未坐满便急着要走,因为时间已是午后,我要赶着回省城。故乡于我,异地的成分更浓一些了。母亲诧异于我的匆匆往返,表情里有一种让我不忍直视的成分。她对我的返家尚未来得及惊喜,等到这种感觉变得重起来,我已经出了院门,一步步地,离家远了。母亲却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想到什么似的,在我的身后追赶过来。等到在我的面前站定了,她却只是抬手,整理了一下我的衣襟,然后眼睛故意不看我,转向别处。
我却是这次回省城后时时会想母亲。她声音哽咽,似乎不堪其重。因为她尚且没有明言希望我多回去之类的话,反倒是要我安心于工作及生活,好好待自己所喜爱的人,且要我无事莫回乡。母亲节俭,往返一百八十块钱的路费,她也觉得多。她又说我身体弱,在路上颠簸多了会觉得累。但母亲却不知,每日,我都要坐多远的车到单位。她这样说时,兀自使自己强行忍耐了多少惦念的苦楚。但她屡次三番言说,事后又屡次三番告知我,当我不在家时,她又是怎么觉得日子的空旷和抛荒。我拈指一数,这样的日子已经是十年。三千余个昼夜,她说自己像个孤妻子子一样,在偌大的院落里走来走去,累了的话,到炕上躺一会儿,不累的时候,便忙活那永远也忙不完的家务活儿。母亲说到这些时强自镇静,而我心内哽咽,却不能将自己的感情在母亲面前流露涓滴。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,离开母亲便远了,此后,这间距再也难以缩短。
之后我才晓畅,人生历历如水流,生年不满百。
生命的衔接传递,转眼间,竟成为这样一种让人欷觑的岁月蹉跎。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