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鸟之死他们聊得散漫，话头像两匹闲荡的马，不离不弃，却没说过爱，这个词早已被败坏。这是四月，她忘了关窗，丁香碎的雨雾淋湿了她的手指，她没去过他的城市，却知道那里的葡萄不胜重负，枫树燃烧如维纳斯的红发，信天翁(albatross)展翅飞过，像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经过的乌云。她的四月不是他的四月，她不能不了解，时间与空间的隐喻。

　　她几天没上网，他只觉得电脑是永远的黑屏，听她“叮”的一声出现，问得很焦虑：“你哪里去了？”她的手停在键盘上，每一颗键都成为刺莓，刺痛她，她很艰巨地打出来：“赤峰。”他和她，同时想到，好久之前，她在论坛上兴奋地发过帖，她说她要在草原，在夕照、驼与羊之间，拍一组婚纱照，风吹草低，繁花似锦。

　　那日霏霏有雨，婚礼长得仿佛永远不会结束。巴赫的音乐声中，突然之间闯进一只受伤的灰鸽，在教堂里乱撞乱飞。“我愿意”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，就已经被打断。灰鸽惊惶地乱飞，一头扑向她怀里，片羽与血滴，徐徐落在她无瑕如雪的婚纱上……